艺术家卢征远
导言:2016年6月25日下午,艺术家卢征远做客关山月美术馆,开讲“公共&艺术”。2016年度关山月美术馆四方沙龙系列讲座主题为“城市与公共艺术”,此次讲座系第四讲。这次讨论的公共艺术是发生在公共语境中并将其放在当代艺术的上下文关系中去讨论的艺术。艺术要承认自我,有独特的观点并从个体情感出发能够激发或唤起相同经验者的某种感知与思考。公共艺术可以唯美亦可反审美、激起多种思考,艺术本身就处于不断地被颠覆和重建的过程中,同时艺术的逻辑也在反复地重新构建的过程中形成。艺术的输出是价值观的输出,而非某种艺术风格或流派。
公共也是很有探讨价值的概念,涉及社会的发展和更大范围的传播。公共艺术本身也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并且没有唯一定义,因此不能以某种固定思维去理解它。我们希望拥有丰富的逻辑思维来讨论公共艺术而不只是顺从公共或艺术,我们也尝试用公共的视角去看待当代艺术,这样才能真正形成多样化的公共艺术的状态。
主讲人简介:卢征远,1982年生于辽宁大连,毕业并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现工作及生活于北京。曾多次参加于国内外重要展览,如上海双年展、深圳国际雕塑双年展、尤伦斯国际当代艺术中心、中国美术馆、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上海龙美术馆、今日美术馆、北京时代美术馆、澳大利亚白兔美术馆、葡萄牙里斯本艺术馆、智利普罗维登西亚文化中心、德国波恩当代艺术中心等。并在台湾台北当代艺术馆(MoCa)、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北京白盒子艺术馆、泰康空间、蜂巢当代艺术中心、凤凰艺都、美国纽约艺莱画廊、意大利玛蕊乐画廊、台湾诚品画廊等举办个人展览。
卢征远:受关山月美术馆的邀请很荣幸,给了我一个系列讲座的题目范围是关于“公共艺术”。我就在思考什么是公共艺术,我们其实现在也是“公共艺术”,因为有了“公共”,然后我们在聊“艺术”,其实这个范围是很宽泛的,而且是时时刻刻在变化,他是一个活态的东西。
百度百科给出关于“公共”的词条。“公”为平均,“共”为合力,合起来的意思,共同进行平均的分配,也有一个中国传统的解释。最后一个很有意思,“公,谓不私也”,这个词条因为我很大的注意,我们在谈一个事情的时候,如果想去定义,我会习惯性地去想他的反面可能是什么。如果我们在讲公共艺术的时候,在想有没有一个叫私人艺术,或者是这样的一个反面,这就是引出了我之后的一个关于这个讲座的一个系列性的思考。
艺术,虽然我长期从事艺术的学习和教学,但是我在查百度百科的时候还是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艺术可以从哲学和科学上来定义,哲学是挑起争端的,科学是终止争论的,艺术是指两者之间很抽象的实体。词条的后面写得也是很有意思的可以延续跟之前这个词条的后续的思考,有几个关键词叫“分享”,在艺术的词条里头有一个分享的概念。还有一个是“个体或群体”,最后两个词是“过程”。这两个词条之间我们一直在谈论公共、谈论艺术,在想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一些不同或者是有一些相同,是不是真的有一种交汇点能够融在我们一些思考的意识中。
四方沙龙现场
公共艺术的历史
从历史的一个相对线性发展逻辑去讲所能看到的一个关于艺术的形成,以及我们对艺术在公共的环境下展示的演进过程。我从一个艺术家的角度粗略地去谈,从形态和形成语境上想到的东西。
我在主题“公共”和“艺术”中间有一个符号&去分隔,因为我觉得两者之间实际上是既连贯又定制的一种关系,我不想把公共变成艺术的一个定语。如果我们谈“公共艺术”,实际上“艺术”应该是一个主语,前面的“公共”是他的一个形容,一个定语的性质,觉得他们之间其实交汇点其实会有更多不同的一种理解。
“公共&艺术”的发展背景。刚才讲到的词条,第一个词条是“不私谓公”,什么是艺术?艺术的形式和门类很多,难道一张画画在那儿就是艺术吗?或者一个雕塑,或者一个影像,这个本身其实并没有构成艺术的全部。真正艺术的发生是在它被观看的那一瞬间,在观和被观之间这个过程中形成的,就像我们在看艺术那个词条最后的一个词是“过程”。这个过程是艺术真正能够产生的一个真正的因素,艺术在某种程度上是抽象和无形的,甚至是不断被每个不同时代的艺术家重新定义的东西,我觉得唯一不变的就是过程性,就是它在被观看的时候。如果这么讲,可能从历史的艺术发展的所有阶段,都会有这样的一个情况伴随艺术的出现。这里我分了三个板块进行讨论:
第一个阶段,从史前看,我目的是为了强调它很早,有艺术或者有人类的时候,人类有这种意识,拿着石头觉得这个东西有了审美功能的时候往这儿一放,它并不是简单当一个实用器物的时候,实际上具有了某种艺术的性质,它并不见得是一个完整的或者是100%的艺术品。
第二个阶段,随着人类社会发展的进步出现了宗教、文化、政权,相伴随而生的就有相应的一些艺术。因为整个社会的基础决定了整个文化的发展方向,这个时候艺术本身不单只是说他具有了审美的功能,更多地附着于宗教的传播、政权的一种诉求,或者他所代表的一个阶级的审美趣味、一种要求,这个过程产生了一个中期的艺术发展。
第三个阶段,概括到现代主义时期。随着民主进程或是更广阔的人民,亦或人们自主意识的形成,艺术变得不那么为某一个固定阶层所服务的时候,我觉得艺术开始更自由,回到了更早的那种原始的艺术发生的状态,有一种轮回的意味在里面。
纵观起来,艺术大体的阶段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对于我们不止是把“公共”这个概念放在一个公共场域的概念去理解,只是一个广场或者是公共空间的概念,我理解的“公共”其实是应该有两个层面一个是公共的物理空间,所谓的公共空间的概念。还有一个是公共语境的概念,这个“公共”并不只简单地说它是一个广场,它可能更代表的是一个文化阶层。
中央美院出的美术史教材书,打开彩页第一页就是一个石窟岩画,还有一个埃及的法老像(建筑中的雕塑),这是美术史的第一页彩图的两张。作为一个艺术史书写的首两张彩图,让我对重新认识这个问题具有了很好的启发作用。这样的岩画在当时是一个相对公共的空间,为了描述狩猎是一个记录的功能。这个如果放在我们对“公共”的理解,非常具有典型性的一个公共记录、公共传播的功能,是非常强有力的东西。这本美术史的书写并不是为了专门书写“公共”的美术史,但是恰恰很巧,他就是把最重要的关于公共的艺术放在了第一页。这是之后的一些发展,我们对于一个英雄人物的崇拜,对他们的一种纪念,我们对于宗教的朝圣,我们对于一个政治的主意或者是历史标志性的纪念,纪念碑式的公共艺术的出现。
到后来的雕塑家大卫·斯密斯、卡特琳的第三国际纪念碑等等这样一些现代主义之后出现,随着工业的发展,并不只是一种形态的变化,更多的是一个公共语境的变化,造成了我们从这样的一个跨度到了那样的一个跨度。这个绝对不是简单只是说材料等等,而应该是社会整体的发展和变革的需求造成,因为他不再需要纪念某一个人物,不再需要宣讲某一种个体性的崇拜,而是在公共空间中一种形态,一种更平等式的交流。包括卡德尔和塞拉的雕塑对于空间,甚至开始卡德尔运动的雕塑慢慢更多地去引入了一种互动性的东西,这种互动性的东西过渡出了一些我们今天的更有意思的东西。
南非艺术家Roelof Louw完成于1967年的《灵魂之城(橙子金字塔)》
[Soul City(Pyramid of Oranges)]
公共&艺术新的可能性
我们在“公共艺术”这样的一个领域内,既然他有历史,那他就有新的未来的可能。艺术我们能够了解他的历史,但是未来是要被创造的,未来是站在历史的角度去开拓一些新的维度和新的方向。从我具体的实践能够看到的,包括我能够看到近几十年关于我能够看到的公共艺术一些可能性,我大概举了十几个艺术家,这些艺术家的案例会很生动地来论证我所能够想到的,关于公共艺术今天所能形成新的可能性的一些例子。
我介绍的第一件作品,就是观念艺术史开山作品之一:南非艺术家Roelof Louw完成于1967年的《灵魂之城(橙子金字塔)》。当年该作品在伦敦艺术实验室首展时,堆了5800个橙子,任观众取吃。两天后,整个装置崩塌。后来泰特现代美术馆花了三万英镑买下该装置艺术作品,在展厅中重现这一作品,观众们可以任意取下上面的橙子,一边剥下橙子皮,一边对着慢慢缩小的金字塔,思考Roelof Louw所提出的命题:水果腐败,时间流逝,朝生暮死。
约瑟夫·博伊斯 ,《7000棵橡树》 , 1982年
我举个在艺术史上赫赫有名的作品《7000棵橡树》也是这样一件作品。1982年6月,第7届卡塞尔文献展的开幕式上,约瑟夫·波伊斯实施作品《7000棵橡树,城市造林替代城市管理》。他的规划是:寻求卡塞尔市政府和市民的支持,在第7和第8届卡塞尔文献展中间的5年内,由志愿者在市内种植七千棵橡树,并在每棵橡树旁放一个约120─150厘米高的玄武岩石条。任何想要参与的人,可以买下并种植一棵或数棵树和石条。不住在卡塞尔市的人,可以请人代替种植。波伊斯设定了一个文化纲领,用橡树800年寿命之长和玄武岩的坚硬作为象征,期待推动一种“人类生存空间”的美化与改造,呼吁世人追求世界的永久和平。
波伊斯最初提出方案时,卡塞尔管理当局只允许他种60棵树,在他和众多支持者的努力下,这个方案最终被通过。在开幕式上,波伊斯在一个石条旁种下了第一棵橡树。随后,有很多人自愿种植,种植的地点随机,而且也种植了其他树种。这件作品历时两年,期间艺术家已经去世,最终由他的儿子在第八届卡塞尔展的开幕式上种下了第七千棵橡树,既把博伊斯这件最重要的作品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也让“人人都是艺术家”的口号和“社会雕塑”这样一个理念得以在更大范围内推广。
英国雕塑家安东尼葛姆雷的早年作品《土地》,这可能是他目前最大的一个全球项目。大家看到地面铺的那些东西是成千上万、几十万的小泥人,这个泥人是采用了全球不同地区的土壤,由当地人来完成制作,这个项目应该是跨越了各大洲,参与的人数应该有几十万人。在现场看到地上的小泥人就像看到了无数的生命,无数的由土壤造成的生命,看人、在凝视人,凝视着你的那种状态。而且随着土壤的变化,因为各地的土壤的颜色是不一样的,有发深褐色的,有发橙红色的土壤,烧出来之后他会有很漂亮、很自然的颜色渐变和过渡,就像我们地球的土壤一样,探讨的是人与土地的关系,源于土地的生命。
既然说到了泥塑的方式,说到了公共的这种语境上的一种变化,我要说一下国内的一些艺术家。这是我研究生的导师隋建国老师的一件非常著名的作品,也是关于泥塑的一种作品,这个作品是把个人的痕迹放到了公共的语境下并且放大,不管是体量还是语境都得到了成倍地放大作用。他制作方式是蒙着自己的眼睛,抓了一块泥巴,用手在泥巴上拧、搓、打去塑造它,像一个古典的泥塑家一样,像罗丹一样去塑造它。但是因为蒙着双眼,所以他无法去准确地塑造一个具象的形体。这个过程中所能讨论就是私人和公共之间的关系,用某种特别私人化的痕迹,才更好地能够把一种公共性给挤压出来。我们今天谈“公共”的东西不应泛泛地去谈,艺术家们都在讨论一种公共问题,而因为每个艺术家都是一个非常完整的世界、通道,每一个艺术家自我实践,对一个公共和个人之间的关系的一种叙述和讨论,他们是自成系统甚至是完善的。
我们谈到了公共化,还要再提一位艺术家徐冰老师,他从美国回来之后一个很重要的大体量的作品“凤凰”,这个作品也是耗时很多年,最早源于徐冰老师从纽约时隔18年的旅美生活之后,回到中国之后看到中国的巨变,我觉得他作为一个艺术家敏锐地去感受这个时代所提出的自己的一种观点和看法。这些妆点得非常漂亮看起来又和轻盈的这些凤凰到底是由什么做的呢?是由工地所废弃的这些铁锹、钢管,甚至这些建筑废材和垃圾,由这些东西拼凑而成的。因为凤凰在整个中华文化中他所代表的一种吉祥的图腾,他恰恰用这种建筑或者是生产或者是城市推进,所残余的东西把这样一种很浪漫很美好的,其实是现实之中不存在的图腾制作出来了,这里面其实是有非常矛盾的东西。他同时还把这样的一个作品放到了不同的语境下去安放,当这个语境转变之后其实这个作品的意义也在做一些微妙的调整。比如他把这个作品又放到了教堂,当这个作品放到教堂的时候,他的语境不只是简单地像在北京展示一样,他只是见证了一个城市发展的痕迹,他甚至是突出了这样一个“发展”的概念,他上升到一个中西文化之间的一个碰撞。
我个人其实更喜欢徐冰老师这件作品,这件作品是当时“911”事发的时候,徐冰恰巧在那个街区,他亲眼目睹了当时坍塌的一瞬间,对他形成了非常大的震撼。而他就在废墟旁边搜集了坍塌后的尘土,然后用尘土制作这么一个具有纪念碑性质的作品。其实最早他在探讨这样的一个制作主题的时候,这个主题其实是非常具有纪念碑性的,一个非常宏大的具有纪念甚至是很悲怆的作品的气质,但是恰恰他用非常智慧、非常轻巧的方式把它制作出来。最后的作品“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他把这句话写在了地上,用亚克力的字刻好放在地上。之后他把整个屋子和房间,用这样的一个灰尘把它吹满,就像我们家里落满尘土一样,然后把这些亚克力的字取掉,亚克力压过字的地方没有这些尘土了,他就形成这样一个反差。字的部分其实是没有惹到尘土,其实满屋子整个美术馆里都是灰尘、都是尘土。这样一个非常沉重的主题用这么轻巧的方式去呈现,非常需要智慧。这虽然是一个很小的插曲,但是这个插曲又一次跟刚才博伊斯一样,证明了艺术家的睿智,怎么样成功地化解在公共艺术或者是艺术创作的过程中,所面对的问题的时候,他所表现出的一种方法。
卢征远,“合作公社”项目,2015年
卢征远,“藏宝图”计划,2015年
“我的公共&艺术实践”
我举三个自己的艺术项目,一个是“合作公社”的艺术项目,还有一个是“藏宝图”的项目,最新的是我和另外一个朋友策划的“自拍的艺术节”,重点会讲“合作公社”这个项目。“合作公社”是我参加央美美术馆的展览实施的一个项目,搭建“合作公社”,以艺术的搜集、创作、交易为平台。所有的人都可以通过网络或者是现场来提供创作原材料,这个创作原材料可以是物质化的东西,可以是一块石头或是一块木头,也可以提供一个想法甚至是一句话、一个声音,总之大家提供了原材料,我们整个“合作公社”来进行再创作,甚至是现场创作。
同时,我们通过互联网的方式进行展示和销售,我们当时对接了几个大的微信的拍卖平台,进行无底价的拍卖和销售,卖到的钱我们再把它分给提供材料的人、创作平台和拍卖平台,我们把它分掉了。还好幸运地是,我们这个合作公社大概为期一个多月的时间,几乎每天都在创作、生产和加工拍卖,没有一个作品没有卖出去的,100%地销售,大家都很开心。
我们的作品很多,举一些非常好玩的例子。这是我当天创作的第一个作品,由三个人提供的三个材料,我们按天来,谁来提供,这几天提供了什么材料。实际上是很有创作难度的,艺术家的创作是不能选择的,得根据材料进行创作,还得把它做成一件艺术作品,这样对我个人创作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艺术家一般想去用怎样的材料去做,而这个项目已经没有这个自由,这部分自由实际上真正交给公众,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公共艺术”的公共艺术。
一个刚刚从美院毕业的学生拿来200、300个啤酒瓶盖,告诉我说这个东西来之不易,这全是他喝过的啤酒盖。他说自己一苦闷就思考艺术,想不明白就喝啤酒。“这里其实不是啤酒瓶子盖,这都是我对艺术的苦闷。”他认为“合作公社”搜集材料很有意思,就把自己艺术的苦闷都交给我,看能否帮忙解决他的艺术苦闷。那天特别巧,有另外一个朋友他拿来他搜集的硬币给我,这个硬币好像也是有一个来源,他攒了很多年并且按年代排列硬币。我把啤酒瓶子盖里面都塞上硬币,一个啤酒瓶子盖塞一个用“哥俩好”强力胶粘合。一个啤酒瓶子盖是一个年轻艺术家的焦虑、苦闷,一个是金钱,能不能用金钱去塞住和填充他的苦闷和焦虑呢?这也许能解决他很多的问题,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创作方式。我在搜集的过程很有激发性,当自认为艺术家有绝对的想象力,但是放在大众的语境下就会发觉大众的想象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中国著名的雕塑家展望老师,我们平时也是很好的朋友。他很支持我这个项目,有一天来逛美术馆,他当场就把手机里的SIM卡取出来说“这个材料给你”。我当时震惊了,这个非常难得。手机是我们今天一个很重要的跟外界沟通的一个渠道,他把手机中的卡取出来给我做材料。这个材料被公布之后,很多人想偷窥他卡里的秘密,因为卡里面有很多的信息。我就在想,怎么样能够既保证这个卡被观看到,同时又不至于损害个人的隐私,介乎于若隐若现,看得到又吃不到这样的一个状态。当时正好有其他捐献者提供了一袋水泥,然后我把这块卡筑在一块水泥里,这个电话卡露在外面大家能够看到它的细节但是用不了它。从形式感上,一块金属的剖面亮亮的和磨砂的水泥,封存住的感觉特别好看,然后把这个作品做出来了。最后很多的网友评价,网友评价每天是我最乐意看的事情,随时在激励着我。大数据时代,信息才是生产力,传统的坚固水泥封住了现代信息的芯片。
每天要碰到各种的事情提心吊胆地生活,别人给什么材料我就得用。当时一位在今日美术馆工作的朋友提供了一段声音做为创作材料,我想这个声音怎么卖。最后我与美术馆协商,趁半夜撤掉美术馆所有的安保系统,邀请买到这件作品的藏家,一个人静静地在美术馆里听这一段声音,独享一个人美术馆的感觉,最后他对这个声音进行描述。这个作品当时非常多的人竞价,要来听这段声音,最后竞得的藏家花了5千元听了5分钟的声音。当藏家走出美术馆告诉我“这个作品太值了,这5分钟震撼自己的内心。”给予他非常不一样的体验。
这个作品是我们这次的学术主持朱小钧老师提供的一个材料,当时他给了我一元钱,这是他在来美术馆路上捡到然后送给我当材料。正好那天跟展望老师聊天,提及他之前的作品“寻找非物质”,他觉得艺术作品其实价值不在于这个物质本身,比如你一块金属和一块石头的价值1万块钱,他可能能够卖到100万。一张油画,画布加颜料的成本1千块钱,他能够卖到1个亿。他认为里面有一些非物质所含有的一些精神的东西。最后他说,这个里头所有捐献作品的材料里面是不是都是实体的材料,有没有人捐概念?我说还真没有。他说我来捐一个概念,就是“寻找非物质”,就是把一个价格、一个钱的东西把他看成,用艺术的方式重新拍卖,看看能卖到多少钱,看看能卖到什么价值,这个中间的过程和中间的距离,可能就是这个艺术品所承载的东西,而不是这个物质本身。
还有“藏宝图”计划以及一些其他的项目。我就先介绍这些,大概再看一下我写的一些理论性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我觉得远不如艺术家的具体实践那么有趣和生动。我所有要说的这些东西,我觉得都在我刚才举例的作品中,当然这里也有一些归纳过之后关于公共艺术,我觉得公共艺术不是一个单纯的公共艺术,公共艺术是一个门类,我觉得是公共语境下的艺术,艺术还是重要的,它存在一定的价值在其中。